顺生录之四 别录四奏疏四
飞报宁王谋反疏
十四年六月十九日
正德十四年六月初五日,节该钦奉敕:“福州三卫军人进贵等胁众谋反,特命尔暂去彼处地方会同查议处置,参奏定夺,钦此。”钦遵,臣于本月初九日,自赣州启行,至本月十五日行至丰城县,地名黄土脑。据该县知县等官顾佖等禀称,本月十四日宁府称乱,将孙都御史、许副使并都司等官杀死;巡按及三司、府、县大小官员不从者俱被执缚,不知存亡;各衙门印信尽数收去,库藏搬抢一空;见监重囚俱行释放;舟楫蔽江而下,声言直取南京,一面分兵北上。各官皆来沮臣不宜轻进。其时臣尚未信,然逃乱之民果已四散奔溃,人情汹汹,臣亦自顾单旅危途,势难复进。方尔回程,随有兵卒千余已夹江并进,前来追臣。偶遇北风大作,臣亦张疑设计,整舟安行;兵不敢逼,幸而获免。
本月十八日,回至吉安府,据知府伍文定等禀称,地方无主,乞留暂回区画。远近军民亦皆遮拥呼号。随据临江府并新淦、丰城、奉新等县各差人飞报,宁府遣兵四出攻掠,拘收印信,及拿掌印官员,调取兵快,水兑粮船尽被驱胁而去等因。臣奉前旨,欲遂径往福建。但天下之事莫急于君父之难,若彼顺流东下,万一南都失备,为彼所袭,彼将乘胜北趋,旬月之间,必且动摇京辅。如此,则胜负之算未有所归,此诚天下安危之大机。虑念及此,痛心寒骨,义不忍舍之而去。故遂入城抚慰军民,督同知府等官伍文定等调集兵粮,号召义勇。又约会致仕乡官右副都御史王懋中;养病评事罗侨等,与之定谋设策,收合涣散之心,作起忠义之气;相机乘间,务为蹑后之图,共成犄角之势,牵其举动,而使进不得前,捣其巢穴,而使退无所据。日望天兵之速至,庶解东南之倒悬。伏望皇上省愆咎己,命将出师。因难兴邦,未必非此。
臣以弱劣多病,屡疏乞休,况此地方之责,本亦非臣之任。今兹扶病赴闽,实亦意图便道归省。临发之前,已具哀恳。赍奏之人去才数日,适当君父之急,不忍失此事机,姑复暂留,期纾国难。候区画少定,各官略可展布,朝廷命师一临,亦遂遵照前旨,入闽了事,就彼归看父疾。进不避嫌,退不避罪,惟民是保,而利于主,臣之心也。直行其报国之诚而忘其缓命之罪,求伸其哀痛之情而甘冒弃职之诛,臣之罪也。窃照都御史王懋中,评事罗侨,忠义自许,才识练达;知府伍文定,果捷能断,忠勇有谋。累立战功,皆抑而不赏。久淹外郡,实屈而未伸。今江西阖省见无一官,若待他求,缓无所及;乞遂将各官授以紧要职任,庶可责之拯溺救焚,其余若裁革兵备副使罗循,养病副使罗钦德,郎中曾直,御史周鲁,同知郭祥鹏,省亲进士郭持平,驿丞李中、王思等,虽皆本土之人,咸秉忠贞之节,况亦见在同事,当多难之日,事宜从权,庶克有济。
再照宁府逆谋既著,彼若北趋不遂,必将还取两浙,南扰湖、湘,窥留都以断南北,收闽、广以益军资。若不即为控制,急遣重兵,必将噬脐无及。
又照抚州府知府陈槐,临江府知府戴德孺,赣州府知府邢珣,袁州府知府徐琏,宁都县知县王天与,丰城县知县顾佖,新淦县知县李美,奉新县知县刘守绪,泰和县知县李楫,南安府同知朱宪,赣州府同知夏克义,龙泉县知县陈允谐,及阖省各官今见在者,乞敕吏部就于其中推补本省方面知府兵备等官,庶可速令供职。其有城守之责者,亦各量升职衔,重其权势,使可展布。
又照南、赣军饷,惟资盐商诸税。近因户部奏革,顾募之兵无所仰给,悉已散遣。今未两月,即遇此变,复欲召募,将倚何资?辄复遵依敕旨,便宜事理,仍旧举行。然亦缓不及济,必须先于两广积储军饷数内量借一十余万,庶几军众可集,地方有赖,国难可平。
缘系飞报地方谋反重情事理,为此具本专差舍人来仪亲赍,谨题请旨。
再报谋反疏
十四年六月二十一日节该钦奉敕福州三卫云云,缘系飞报地方谋反重情事理,为此具本,先于本月十九日专差舍人来仪奏报外;但叛党方盛,恐中途为所拦截,合再具本专差舍人任光亲赍,谨题请旨。
乞便道省葬疏
十四年六月二十一日
臣以父老祖丧,屡疏乞休,未蒙怜准。近者奉命扶疾赴闽,意图了事,即从此地冒罪逃归。旬日之前,亦已具奏。不意行至中途,遭值宁府反叛。此系国家大变,臣子之义不容舍之而去。又阖省抚巡方面等官,无一人见在者。天下事机间不容发,故复忍死暂留于此,为牵制攻讨之图。俟命师之至,即从初心,死无所避。
臣思祖母自幼鞠育之恩,不及一面为诀,每一号恸,割裂昏殒,日加尪瘠,仅存残喘。母丧权厝祖墓之侧,今葬祖母,亦欲因此改葬。臣父衰老日甚,近因祖丧,哭泣过节,见亦病卧苫庐。臣今扶病,驱驰兵革,往来于广信、南昌之间。广信去家不数日,欲从其地不时乘间抵家一哭,略为经画葬事,一省父病。
臣区区报国血诚上通于天,不辞灭宗之祸,不避形迹之嫌,冒非其任以勤国难,亦望朝廷鉴臣之心,不以法例绳缚,使臣得少伸乌鸟之痛。臣之感恩,死且图报。抢攘哀控。不知所云。
缘系恳乞天恩便道省葬事理,为此具本奏闻。
奏闻宸濠伪造檄榜疏
十四年七月初五日
正德十四年七月初一日,据吉安府知府伍文定申准领哨通判杨昉,千户萧英,在于墨潭地方捉获宁府赍檄榜官赵承芳等二十员名解送到臣。看得檄榜妄言惑众,讥讪主上,当即毁裂。又以事合闻奏,随即固封以进,审据赵承芳供系南昌府学教授。
六月十三日宁府生日,次日各官谢宴,突起反谋,杀死孙都御史、许副使,囚死黄参议、马主事,其余大小职官胁从不遂者俱被监禁,追夺印信,放囚劫库,邀截兑米,分遣逋寇四散摽掠。声言要取南京,就往北京。十六日亲出城外迎取安福县举人刘养正,十七日迎取致仕都御史李士实,该入府内,号称军师、太师名目。二十一日将原禁各官放回各司,差人看守。二十二日令承芳并参政季斅代赍伪檄榜文,赴丰城、吉安、赣州、南安并王都御史及广东、南雄等处,俱各不写正德年号,止称大明己卯岁。比承芳等不合怕死及因妻子被拘,旗校管押,只得依听,赍至墨池地方。蒙本院防哨官兵将承芳等拿获。
随审季斅,供系先任南安府知府,近升广西参政,装带家小由水路赴任,行至省城,适遇宁王生日,传令庆贺。次日随众谢宴,变起仓卒,俱被监禁。比斅自分死国,因妻女在船,写书令妻要死夫、女俱死母。后因看守愈严,求死不遂。至二十一日放回本船,懵死良久方苏。二十二日,又将妻女拘执,急呼斅进府,将前伪檄榜差旗校十二人督押斅与承芳代赍。斅计欲投赴军门,脱身报效,不期官兵执送前来等因。
案照先为飞报地方谋反重情事,已经二次差人具奏去后,今审据前因,参照宁王不守藩服,敢此称乱,睥睨神器,指斥乘舆,擅杀大臣,放囚劫库,稔不韪之罪,犯无将之诛。致仕都御史李士实恩遇四朝,实托心膂,举人刘养正旧假恬退之名,新叨录用之典,今皆反面事仇,为之出谋发虑,既同狗彘之行,难道斧钺之诛。参政季斅,教授赵承芳,义未决于舍生,令已承于捧檄,但暴虐之威恐动于中,鹰犬之徒钤制于外,在法固所当罪,据情亦有可悯。除将赵承芳、季斅监禁,一面檄召兵民,随机应变,竭力讨贼,一应事宜,陆续奏闻处置外。
臣闻多难兴邦,殷忧启圣。陛下在位一十四年,屡经变难,民心骚动。尚尔巡游不已,致宗室谋动干戈,冀窃大宝。且今天下之觊觎,岂特一宁王;天下之奸雄,岂特在宗室。言念及此,懔骨寒心。昔汉武帝有轮台之悔,而天下向治;唐德宗下奉天之诏,而士民感泣。伏望皇上痛自刻责,易辙改弦,罢出奸谀以回天下豪杰之心,绝迹巡游以杜天下奸雄之望,定立国本,励精求治,则太平尚有可图,群臣不胜幸甚。为此具本,并将伪檄一纸封固,专差舍人秦沛亲赍,谨题请旨。
留用官员疏
十四年七月初五日
照得江西宁府谋反,据城练兵,分兵攻劫,囚禁方面官员,有操戈向阙之势。此君父之大难,臣子愤心之日也。臣在吉安地方调兵讨贼,四路阻绝,并无堪用官员。适遇钦差两广清军御史谢源,刷卷御史伍希儒各赴京复命,道经该府,不能前进。各官奋激,思效力讨贼以报朝廷,臣亦思军务紧急,各官俱有印敕,方便行事,遂留军前,同心戮力,经济大难。待事宁之日,赴京复命。缘系留用官员事理,未敢擅便,为此具本请旨。
江西捷音疏
十四年七月三十日
照得先因宁王图危宗社,兴兵作乱,已经具奏,请兵征剿外。随看得宁王阴谋不轨,已将十年,畜养死士二万余人,招诱四方盗贼渠魁亦以万数。举事之日,复驱其护卫党与并胁从之徒又六七万人,虐焰张炽。臣以百数疲弱之卒,势不敢轻举骤进,乃退保吉安。姑为牵制之图。
时远近军民劫于宁王之积威,道路以目,莫敢出声。臣一面督率吉安府知府伍文定等调集军民兵快,召募四方报效义勇之士,会计一应解留钱粮,支给粮赏,造作军器战船,奏留公差回任监察御史谢源、伍希儒分职任事。一面约会该府乡官先任右副都御史致仁王懋中,养病痊可编修邹守益,刑部郎中曾直,评事罗侨,丁忧监察御史张龟山,先任浙江佥事今赴部调用刘蓝,省亲进士郭持平,军门参谋驿丞王思、李中,先任福建按察使致仕刘逊,先任参政致仕黄绣,先任嘉兴府知府闲住刘昭等,相与激发忠义,譬谕祸福,移檄远近,布朝廷之深仁,暴宁王之罪恶。于是豪杰响应,人始思奋。区画旬日,官兵稍稍四集。
时宁王声言先取南京。臣虑南京尚未有备,恐一时为彼所袭,乃先张疑兵于丰城,示以欲攻之势。故宁王先遣兵出攻南康、九江诸处,而自留居省城以御臣。至是七月初二日,探知臣等兵尚未集,乃留兵万余,属其心腹、宗支、郡王、仪宾、内官并伪授都督、都指挥等官使守江西省城,而自引兵向阙。
臣昼夜促各郡兵期以本月十五日会临江之樟树,而身督知府伍文定等兵径下。于是知府戴德孺引兵自临江来,知府徐琏引兵自袁州来,知府邢珣引兵自赣州来,通判胡尧元、童琦引后自瑞州来,通判谭储,推官王暐、徐文英,新淦知县李美,泰和知县李楫,宁都知县王天与,万安知县王冕,亦各以其兵来赴。
十八日遵至丰城,分布哨道:使知府伍文定为一哨,攻广润门入;知府邢珣为二哨,攻顺化门入;知府徐琏攻惠民门入;知府戴德孺攻永和门入;通判胡尧元、童琦攻章江门入;知县李美攻德胜门入;都指挥余恩攻进贤门入;通判谭储、推官王暐、知县李楫、王天与、王冕等各以其兵乘七门之衅,傍夹攻击,以佐其势。是日得谍报宁王伏兵千余于新旧坟厂,以备省城之援。臣乃遣奉新知县刘守绪、典史徐诚领兵四百,从间道夜袭破之,以摇城中。
十九日发市汊。臣乃大誓各军,申布朝廷之威,再暴宁王之恶,约诸将一鼓而附城,再鼓而登,三鼓而不克诛伍,四鼓而不克斩将。已誓,莫不切齿痛心,踊跃激愤。薄暮齐发。二十日黎明,各至信地。
先是城中为备甚严,滚木、灰瓶、火炮、石弩、机毒之械无不毕具。及臣所遣兵已破新旧坟厂,败溃之卒皆奔告城中,城中已惊惧。至是复闻我师四面骤集,皆震骇夺气。我师乘其动摇,呼噪并进,梯絙而登。城中之兵土崩瓦解,皆倒戈退奔。城遂破。擒其居守宜春王拱樤及伪太监万锐等千有余人。宁王宫中眷属闻变,纵火自焚,延及居民房屋。臣当令各官分道救火,抚定居民,散释胁从,封府库,谨关防,搜获原被劫收大小衙门印信九十六颗,三司胁从官布政使胡濂,参政刘斐,参议许效廉,副使唐锦,佥事赖凤,都指挥王玘等,皆自首投罪。除将擒斩功次发御史谢源、伍希儒权令审验纪录,一应事宜,查审明白,陆续具奏;及一面分兵四路,追蹑宁王向往,相机擒剿,另行奏报外。
窃照宁王逆焰熏天,众号一十八万,屠城破郡,远近震慑。今其猖獗已一月有余,而四方赴难之师尚未有一人应者。前项领哨各官及监军御史,本主养病、丁忧、致仕等官,皆从臣起于颠沛危急之际,并心协谋,倡率义勇,陷阵先登,以克破此坚城,据其巢穴。此虽臣子职分当然,亦其激切痛愤之本心。但当此物情暌二动摇之日,非赏罚无以鼓士气。今逆贼杀人如草芥,又挟其厚货,赏赍所及,一人动以千万。伏愿皇上处变从权,速将前项各官量加升赏,以励远近。事势难为之日,覆宗灭族之祸,臣且不避,况敢避邀赏之嫌乎?
缘系捷音事理,为此具本,专差千户詹明亲赍,谨具题知。
擒获宸濠捷音疏
十四年七月三十日
照得先因宁王图危宗社,兴兵作乱,已经具奏请兵征剿外。随看得宁王虐焰张炽,臣以百数疲弱之卒,未敢轻举骤进,乃退保吉安,姑为牵制之图。时远近军民劫于宁王之积威,道路以目,莫敢出声。臣一面督率吉安府知府伍文定等调集军民兵快,召募四方报效义勇之士,奏留监察御史谢源、伍希儒分职任事,一面约会该府乡官都御史王懋中,编修邹守益,郎中曾直,评事罗侨,监察御史张龟山,佥事刘蓝,进士郭持平,参谋驿丞王思、李中,按察使刘逊,参政黄绣,知府刘昭等,相与激发忠义,移檄远近,布朝廷之深仁,暴宁王之罪恶。于是豪杰响应,人始思奋。时宁王声言先取南京。臣虑南京尚未有备,恐为所袭,乃先张疑兵于丰城,示以欲攻之势。故宁王先遣兵出攻南康、九江,而自留居省城以御臣。至七月初二日,探知臣等兵尚未集,乃留兵万余,使守江西省城,而自引兵向阙。臣昼夜促兵,期以本月十五日会临江之樟树;而身督知府伍文定等兵径下。于是知府戴德孺、徐琏、邢珣,通判胡尧元、童琦、谈储,推官王暐、徐文英,知县李美、李楫、王天与、王冕各以其兵来赴。十八日遂至丰城,分哨道:使知府伍文定等进攻广润等七门。是日得谍报,宁王伏兵千余于新旧坟厂,以援省城。臣乃遣奉新知县刘守绪等从间道夜袭破之,以摇城中。十九日,发市汊,大誓各军,申布朝廷之威,再暴宁王之恶,莫不切齿痛心,踊跃激愤;薄暮出发。二十日黎明,各至信地。先是城中为备甚严,滚木、灰瓶、火炮、机械无不毕具。臣所遣兵已破新旧坟厂,败溃之卒皆奔告城中,城中皆已惊惧。至是复闻我师四面骤集,益震骇夺气。我师乘其动摇,呼噪并进,梯絙而登。城中之兵皆倒戈退奔,城遂破;擒其居首宜春王拱樤及伪太监万锐等千有余人。宁王宫中眷属闻变,纵火自焚,延及居民房屋。臣当令各官分道救火,散释胁从,封府库,谨关防,以抚军民。除将擒斩功次发御史谢源、伍希儒权令审验纪录,及一面分兵四路追蹑宁王向往,相机擒剿,于本月二十二日已经具题外。当于本日据谍报及据安庆逃回被虏船户十余人报称,宁王于十六日攻围安庆未下,自督兵夫运士填堑,期在必克。是日有守城军门官差人来报,赣州王都堂已引兵至丰城,城中军民震骇,乞作急分兵归援。宁王闻之大恐,即欲回舟。因太师李士实等阻劝,以为必须径往南京,既登大宝,则江西自服。宁王不应。次日,遂解安庆之围。移兵泊阮子江,会议先遣兵二万归援江西,宁王亦自后督兵随来等因。
先是臣等驻兵丰城,众议安庆被围,宜引兵直趋安庆。臣以九江、南康皆已为贼所据,而南昌城中数万之众,精悍亦且万余,食货充积,我兵若抵安庆,贼必回军死斗,安庆之兵仅仅自守,必不能援我于湖中,南昌之兵绝我粮道,而九江、南康之贼合势挠蹑,四方之援又不可望,事难图矣。今我师骤集,先声所加,城中必已震慑;因而并力急攻,其势必下。已破南昌,贼先破胆夺气,失其根本,势必归救。如此则安庆之围自解,而宁王亦可以坐擒矣。至是得报,果如臣等所料。
当臣督同领兵知府会集监军及倡义各乡官等官议所以御之之策,众多以宁王兵势众盛,气焰所及有如燎毛。今四方之援尚未有一人至者,彼凭其愤怒,悉众并力而萃于我,势必不支。且宜敛兵入城,坚壁自守,以待四邻之援,然后徐图进止。臣以宁王兵力虽强,军锋虽锐,然其所过,徒恃焚掠屠戮之惨,以威劫远近,未尝逢大敌,与之奇正相角,所以鼓动扇惑其下者,全以进取封爵之利为说。今出未旬月,而辄退归,士心既已摧沮,我若先出锐卒,乘其惰归,要迎掩击,一挫其锋,众将不战自溃,所谓“先人有夺人之气,攻瑕则坚者瑕”也。是日抚州府知府陈槐兵亦至。
于是遣知府伍文定、邢珣、徐琏、戴德孺合领精兵伍百,分道并进,击其不意。又遣都指挥余恩以兵四百往来湖上,以诱致贼兵。知府陈槐,通判胡尧元、童琦、谈储,推官王暐、徐文英,知县李美、李楫、王冕、王轼、刘守绪、刘源清等,使各领兵百余,四面张疑设伏,候伍文定等兵交,然后四起合击。分布既定,臣乃大赈城中军民。虑宗室郡王将军或为内应生变,亲慰谕之,以安其心。又出给告示,凡胁从皆不问,虽尝受贼官爵,能逃归者,皆免死。斩贼徒归降者给赏。使内外居民及乡道人等四路传播,以解散其党。
二十三日,复得谍报,宁王先锋已至樵舍,风帆蔽江,前后数十里,不能计其数。臣乃分督各兵乘夜趋进,使伍文定以正兵当其前,余恩继其后,邢珣引兵绕出贼背,徐琏、戴德孺张两翼以分其势。二十四日早,贼兵鼓噪乘风而前,逼黄家渡,其气骄甚。伍文定、余恩之兵佯北以致之。贼争进趋利,前后不相及。邢珣之兵前后横击,直贯其中,贼败走。文定、恩督兵乘之,琏、德孺合势夹攻,四面伏兵亦呼噪并起,贼不知所为,遂大溃。追奔十余里,擒斩二千余级,落水死者以万数。贼气大沮,引兵退保八字脑,贼众稍稍遁散。宁王震惧,乃身自激励将士,赏其当先者以千金,被伤者人百两。使人尽发九江、南康守城之兵以益师。
是日建昌府知府会玙引兵亦至。臣以九江不破则湖兵终不敢越九江以援我,南康不复则我兵亦不能逾南康以蹑贼。乃遣知府陈槐领兵四百,令饶州知府林珹之兵乘间以攻九江,知府曾玙领兵四百,合广信知府周朝佐之兵乘间以取南康。
二十五日,贼复并力盛气挑战。时风势不便,我兵少却,死者数十人。臣急令人斩取先却者头。知府伍文等立于铳炮之间,火燎其须,不敢退,奋督各兵,殊死并进。炮及宁王舟。宁王退走,遂大败。擒斩二千余级,溺水死者不计其数。贼复退保樵舍,连舟为方阵,尽出其金银以赏士。臣乃夜督伍文定等为火攻之具,邢珣击其左,徐琏、戴德孺出其右,余恩等各官分兵四伏,期火发而合。
二十六日,宁王方朝群臣,拘集所执三司各官,责其间以不致死力,坐观成败者,将引出斩之;争论未决,而我兵已奋击,四面而集,火及宁王副舟,众遂奔散。宁王与妃嫔泣别。妃嫔宫人皆赴水死。我兵遂执宁王,并其世子、郡王、将军、仪宾及伪太师、国师、元帅、参赞、尚书、都督、都指挥、千百户等官李士实、刘养正、刘吉、屠钦、王纶、熊琼、卢珩、罗璜、丁馈、王春、吴十三、凌十一、秦荣、葛江、刘勋、何镗、王信、吴国七、火信等数百余人。被执胁从宫太监王宏,御史王金,主事金山,按察使杨璋,佥事王畴、潘鹏,参政程果,布政梁辰,都指挥郏文、马骥、白昂等。擒斩贼党三千余级,落水死者约三万余。弃其衣甲器仗财物,与浮尸积聚,横亘若洲焉。于是余贼数百艘四散逃溃,臣复遣各官分路追剿,毋令逸入他境为患。二十七日,及之于樵舍,大破之。又破之于吴城,擒斩复千余级,落水死者殆尽。二十八日,得知府陈槐等报,亦各与贼战于沿湖诸处,擒斩各千余级。
臣等既擒宁王而入,阖城内外军民聚观者以数万,欢呼之声震动天地,莫不举首加额,真若解倒悬之苦而出于水火之中也。除将宁王并其世子、郡王、将军、仪宾、伪授太师、国师、元帅、都督、都指挥等官各另监羁候解,被执胁从等官并各宗室别行议秦,及将擒斩俘获功次一万一千有奇,发御史谢源、伍希儒暂令审验纪录,另行造册缴报外。
照得臣节该钦奉敕谕:“但有盗贼生发,即便严督各该兵备、守备、守巡并各军卫有司设法调兵剿杀。其管领兵快人等官员,不问文职武职,若在军前违期并逗遛退缩者,俱听以军法从事。生擒盗贼,鞠问明白,亦听就行斩首示众。斩获贼级,行令各该兵备、守巡、守备官即时纪验明白,备行江西按察司造册缴报,查照事例升赏激劝,钦此。”及准兵部题称:“今后但草贼生发,事情紧急,该管官司即便依律调拨官军乘机剿捕,应合会捕者,亦即调发策应”等因。节奉钦依备咨前来。又即该奉敕:“如或江西别府报有贼情紧急,移文至日,尔亦要及时遣兵策应,毋得违误,钦此。”俱经钦遵外。
窃照宁王丞淫奸暴,腥秽彰闻,贼杀善类,剥害细民,数其罪恶,世所未有。不轨之谋,已逾一纪;积威所劫,远被四方。士夫虽在千里之外,皆蔽目摇手,莫敢论其是非。小人虽在幽僻之中,且吞声饮恨,不敢诉其冤抑。兼又招纳叛亡,诱致剧贼渠魁如吴十三、凌十一之属,牵引数千余众,召募四方武艺骁勇、力能拔树排关者亦万有余徒。又使其党王春等分赍金银数万,阴置奸徒于沧州、淮扬、山东、河南之间,亦各数十。比其起事之日,从其护卫姻族,连其党与朋私,驱胁商旅军民,分遣其官属亲昵,使各募兵从行,多者数千,少者数百,帆樯蔽江,众号一十八万。其从之东下者,实亦不下八九万余。且又矫称密旨,以胁制远近;伪传檄谕,以摇惑人心。故其举兵倡乱一月有余,而四方震慑畏避,皆谓其大事已定,莫敢抗义出身,与之争衡从事。抱节者仅坚城而自守,忠愤者惟集兵以俟时,非知谋忠义之不足,其气焰使然也。
臣以孱弱多病之质,才不逮于凡庸,知每失之迂缪,当兹大变,辄敢冒非其任,以行旅百数之卒,起事于颠沛危疑之中。旬月之间,遂能克复坚城,俘擒元恶。以万余乌合之兵,而破强寇十万之众,是固上天之阴隲,宗社之默佑,陛下之威灵。而庙廊谋议诸臣消祸于将萌而预为之处,见几于未动而潜为之制;改臣提督,使得扼制上流,而凛然有虎豹在山之威;申明律例,使人自为战,而翕然有臂指相使之形;敕臣以及时策应,不限以地,而隐然有常山首尾之势;故臣得以不俟诏旨之下,而调集数郡之兵,数郡之民,亦不待诏旨之督,而自有以赴国家之难,长驱越境,直捣穷追,不以非任为嫌,是乃伏至险于无形之中,藏不测于常制之外,人徒见嬖奚之多获,而不知王良之善御有以致之也。
然则今日之举,庙廊诸臣预谋早计之功,其又孰得而先之乎?及照御史谢源、伍希儒监军督哨,谋画居多,倡勇宣威,劳苦备尝。领哨知府伍文定、邢珣、徐琏、戴德孺、陈槐、曾玙、林珹、周朝佐,署都指挥佥事余恩,分哨通判胡尧元、童琦、谈储,推官王暐、徐文英,知县李楫、李美、王冕、王轼、刘源清、刘守绪、传南乔,随哨通判杨昉、陈旦,指挥麻玺、高睿、孟俊,知县张淮、应恩、王庭、顾佖、万士贤、马津等,虽效绩输能亦有等列,然皆首从义师,争赴国难,协谋并力,共收全功。其间若伍文定、邢珣、徐琏、戴德孺等冒险冲锋,功烈尤懋。乡官都御史王懋中,编修邹守益,御史张龟山,郎中曾直,评事罗侨,佥事刘蓝,进士郭持平,驿丞王思、李中,按察使刘逊,参政黄绣,知府刘昭等,仗义兴兵,协张威武,连筹赞画,夹辅折冲,以上各官功劳,虽在寻常征剿,亦已甚为难得,况当震恐摇惑,四方知勇莫敢一膺其锋,而各官激烈忠愤,捐身殉国,乃能若此。
伏愿皇上论功朝锡之余,普加爵赏旌擢,以劝天下之忠义,以励将来之懦怯。仍诏示天下,使知奸雄若宁王者,蓄其不轨之谋已十有余年,而发之旬月,辄就擒灭;于以见天命之有在,神器之不可窥,以定天下之志。尤愿皇上罢息巡幸,建立国本,端拱励精,以承宗社之洪休,以绝奸雄之觊觎,则天下幸甚,臣等幸甚。
缘系捷音事理,为此具本,专差千户王佐亲赍,谨县题知。
奏闻益王助军饷疏
十四年七月三十日
近蒙益府长史司呈:“该本司启案查宁藩有变,已经启行外,今照见奉提督都御史王案验内称:‘本院已于七月初九日领兵前往丰城县市汊等处住扎,刻日进攻省城,牌差百户杨锐前来建昌府守取掌印官亲自统兵,毋分日夜,兼程前进,期本月十五、十六日俱赴军门,面授约束,并势追剿。’及照知府曾玙报称即日领兵起程,前赴军门听调进攻等因。看得国家之事,莫大于戎。今宁藩不轨,惊动多方,提督都御史等官倡义,协谋进攻,愤忠思剿,上以纾朝廷南顾之忧,下以解生民荼毒之苦。况我殿下国朝分封至亲,理宜助饷军门,共纾国难。具本启奉令旨发银一千两,差官胡敬仪,卫副陆澄,书办官并旗校官等,前去提督军务王都御史处犒赏,敬此。”敬遵,除将银两差官管送前来外,合行备由呈乞施行等因到臣。
为照宁王谋叛,稔衅多年,积威所劫,无不萎靡。况其举事之初,擅杀重臣,众号一十八万,肆然东下;虽平日士夫号称忠义,莫敢指斥。今益王殿下乃心宗社,出私帑以给军饷,非忠义奋发,急于讨贼,岂能倡言助正,以作兴军士之气如此。伏望皇上特敕奖励,以激宗室之义,以永益王殿下为善之心,以夹辅帝室,天下臣民不胜幸甚。
除将原发白银一千两唱名给散军士外,缘系宗室出私帑以给军饷事理,为此具本请旨。
旱灾疏
十四年七月三十日
据吉安等一十三府所属庐陵等县各申称本年自三月至于秋七月不雨,禾苗未及生发,尽行枯死。夏税秋粮,无从办纳,人民愁叹,将及流离。理合申乞转达、宽免等因到臣。节差官吏、老人踏勘。委自三月以来,雨泽不降,禾苗枯死。续该宁王谋反,乘衅鼓乱,传布伪命,优免租税。小人惟利是趋,汹汹思乱。臣因通行告示,许以奏闻优免税粮,谕以臣子大义,申祖宗休养之德泽,暴宁王诛求无厌之恶。由是人心稍稍安集,背逆趋顺,老弱居守,丁壮出征,团保馈饷,邑无遗户,家无遗夫。就使雨阳时若,江西之民亦已废耕耘之业,事征战之苦;况军旅干啬旱,一时并作,虽富室大户不免饥馑,下户小民得无转死沟壑,流散四方乎?设或饥寒所迫,征输所苦,人自为乱,将若之何?如蒙乞敕该部,暂将江西正德十四年分税粮通行优免,以救残伤之民,以防变乱之阶。伏望皇上罢冗员之俸,损不急之赏,止无名之征,节用省费,以足军国之需,天下幸甚。
请止亲征疏
十四年八月十七日
正德十四年八月十六日,准兵部咨:
该本部等衙门题,内开南京守备参赞官连奏十分紧急军情,相应急为议处,合无请命将官一员,挂平贼将军印,充总兵官,关领符验旗牌,挑选各营精锐官军三千余名,各给赏赐银两布疋,交兑正驮马匹,关给军火器械,上紧前去南京,相机战守;再有的报,就便会合各路人马征进;再请敕都御史王守仁选调堪用官军民快,亲自督领,于江西东南要路住扎把截,相机行事;仍委浙江布政司左参政闵楷选募处州民兵,统领定拟住扎地方,听调策应剿捕;再请敕一道,赍付都御史王守仁,不妨提督军务原任,兼巡抚江西地方。前项所报军情,如果南京守备差人体勘,再有的报,听前项领军官出给榜文告示,遍发江西地方张挂,传说晓谕,但有能聚集义兵,擒杀反逆贼犯者,量其功绩大小,封拜侯伯,及升授都挥千百户等官世袭,贼夥内有能自相擒斩首官者,与免本罪。具奏定夺等因具题。节该奉圣旨:“这江西宁王谋为不法事情重大,你部里既会官义处停当,朕当亲率六师,奉天征讨,不必命将;王守仁暂且准行,钦此。”
钦遵,备咨到臣,案查先为飞报地方谋反重情事,属者宁王宸濠杀害守臣,举兵谋逆,臣于六月十九日具本奏闻之后,调集军兵,择委官属,激励士气,振扬武勇。七月二十日,先攻省城,墟其巢穴。本月二十四等日,兵至鄱阳湖,与贼连日大战。至二十六日,宸濠遂已就擒。谋党李士实等,贼首凌十一等,俱已擒获。贼从俱已扫荡,闽、广赴调兵士俱已散还,地方惊扰之民俱已抚帖。臣一念忠愤,誓不与贼共生;而迂疏薄劣之才,实亦何能办此:是皆祖宗在天之灵,我皇上圣武之懋昭,本兵谋略之素定,官属协力,士卒用命所致。臣已节次具本奏报外,窃惟宸濠擅作辟威,虐焰已张于远,睥睨神器,阴谋久蓄于中。招纳叛亡,辇毂之动静,探无遗迹;广致奸细,臣下之奏白,百无一通。发谋之始,逆料大驾必将亲征,先于沿途伏有奸党,期为博浪、荆轲之谋。今逆不旋踵,遂已成擒,法宜解赴阙门,式昭天讨。然欲付之部下各官押解,诚恐旧所潜布之徒,尚有存者,乘隙窃发,或致意外之虞,臣死且有遗憾。况平贼献俘,固国家之常典,亦臣子之职分。臣谨于九月十一日亲自量带官军,将宸濠并逆贼情重人犯督解赴阙外,缘系献俘馘,以昭圣武事理,为此具本,专差舍人金升亲赍,谨具题知。
奏留朝觐官疏
十四年八月十七日
正德十四年八月十六日,臣驻军江西省城,据各领哨知府吉安府伍文定,赣州府邢珣,袁州府徐琏,临江府戴德孺,抚州府陈槐,尧州府林珹,广信府周朝佐,建昌府曾玙,连名呈称正德十五年正月初一例应朝觐。近因宁王谋反,蒙臣督委各职并各县掌印正官领兵征讨,今虽扫平,尚留在省防御,及安辑地方,未得回任。其各县掌印官,虽未曾领兵,缘各在任防御城池,措办粮饷。况布、按二司及南昌府知府郑瓛、瑞州府宋以方,俱自本年六月内先被拘执,未经复职管事。南康、九江二府亦被残破,近方收复。前项文册,多未成造,缘查旧规,行期在即,恐致迟误,合行呈乞奏知,及通行各府、州、县将册造完,行委佐二守领官员赍缴应朝,及布、按二司,亦乞裁处施行等因到臣。据此为照三年述职系朝廷大典,例该掌印正官赴京应朝。但今叛乱虽平,地方未辑,征调尚存,疮痍之民须抚;旱荒犹炽,意外之患当防。况各官在省,方图防守之规,未有还任之日。若不查例奏留,未免顾此失彼,后悔无及。合准所呈,欲候奏请命下之日,行令各府、州、县佐二首领官赍册应朝,复恐迟误。除一面通行各府。州、县造册完备,行委佐二首领依期启行,其布、按其九江、南康府县并南康、新建二县,委系官俱戴罪,听候吏部径自裁处外,缘系朝觐事理,未敢擅便,为此具本请旨。
奏闻淮王助军饷疏
十四年八月十七日
近该淮府长史司呈:“该本司启案查宁藩有变,已经启行外,今照见奉提督都御史王案验内称:‘本院已于七月初九日领兵前往丰城县市汊等处住扎,克日进攻省城,牌差百户任全善前来饶州府守取掌印官亲自统兵,毋分雨夜,兼程前进,期本月十五、十六日俱赴军门,面授约束,并势追剿。’及照知府林城报称即日领兵起程,前赴军门听调进攻等因。看得宁王敢为逆谋,肆奸天纪。提督都御史王首倡忠义,作率智勇,身任国家之急,事关宗社之虞。殿下藩翰之亲,忧心既切,馈饷之助,于理为宜。具本启奉令旨长史司将发下银伍百两差官胡祥等速赍前去,少资提督军门之用,敬此。”敬遵,除将银两差官管送前来外,合行备由呈乞施行等因到臣。照得先该益府出帑饷军,助义效忠,已经具题外,今淮王殿下亦能不靳私帑,以助军饷,良由身同休戚之情,心切门庭之寇所致。伏望皇上特敕奖励,以彰淮王殿下助正之心,以为宗藩为善之劝,天下臣民不胜幸甚。
恤重刑以实审伍疏
十四年八月二十五日
据江西按察司呈:
“据本司经历司呈,蒙巡按两广监察御史谢源、伍希儒各纸牌前事,俱奏本院送发犯人裘良辅等二百六十六名,转送本司问报等因。依蒙问得犯人裘良辅招系南昌府新建县三十二都民,纳粟监生,给假在家。正德九月日不等,与同在官南昌前左二卫舍余杨滋、杨富,军余董俞、周大贵及指挥何镗等家人何祥、曹成等,各不合出入王府,生事害人,向未事发。正德十四年六月十四日,宁王谋反,良辅与杨滋等各因畏惧宁王威恶,各不合知情,从逆做兵,领受盘费二银,米一石,跟同前去安庆等处攻打城池,各将银米费用讫。于七月十二等日行至湖口等县,思系叛逆,惧怕官兵,就行四散逃回。各被南昌等府县统兵知府等官并地方人等陆续拿获,解赴提督王都御史处。蒙将良辅等一百八十四名转送谢御史,将夏景、周大贵、熊受等八十二名转送伍御史,俱发按察司审问。蒙将良辅等研审前情明白。取问罪犯杨滋等二百六十五名,各招与裘良辅、杨滋、杨富、王伟、夏景、黄俞、周大贵、何祥、曹成、丁进受、杨庆童、杨贵、万徐七、万羊七、徐四保、孙住保、周江、胡胜福、朱泼养、宋贵、王明、熊明、秦兰、王仲鉴、张雄、朱其、添喜、萧崇真、朱祥、彭隆保、徐仕贵、郭宣、舒銮、万岳、萧述、罗俊、江潮汉、魏凤、万三、罗秀、熊福、萧曰贵、萧胜、雷天富、萧文、尹天受、胡进保、李銮、郑凤、黄信、刘胜、殷醮仔、甘奇、余福童、郭进福、沈仕英、李洪珊、许凤、李景良、江銮、江仁、李钦、郑伦、胡福受、谭黑仔、赵正七、朱环二、邹秋狗、陈良二、聂景祥、魏仲华、王福、李寿、余珏、王贯、刘松、牛才、陈珂、陈兴、陈钊、刘添凤、余似虎、甘朴、谢天凤、郑贵、沈昌容、万清、向楚秀、郭銮、丁胜福、万全、龚受、熊六保、陈谏、何晚仔、王杰一、王琪、胡宣、杨正、曾受、王凤、王明、雷清、皮志渊、邹奎高、冯轩四、毛守松、熊天祥、李伯锦、杨子秀、陈天一、廖进禄、魏绍、魏天孙、吴富、陈昭弟、李伯奇、姜福、廖奇四、夏茰奇、陈善五、罗胜七、郭谨、罗玺、朱长子、陈瑞、竹汉、王宽、江天友、陈良善、召一、陈子政、卢萧胜、马龙、陈大伦、陈子伦、李钱、陈九信、徐义、徐钊、刘仪、熊孟华、王尚文、王天爵、傅十三、徐受、万奇、赵仕奇、郑朴、冯轩二、冯进录、周孟贞、周江、刘朋、唐朝贤、欧阳南、马兴、周兴、王毛子、秦进兴、罗兴、李保一、万元、林三十八、马爵、张进孙、高四、谭受、吴俊、万镗、熊守贵、钱龙、胡通、金万春、曹太、喻钦、刘后济、胡二、王世通、魏友子、杨章、熊录、熊克名、童保子、余景、陈四保、许虎保、熊受、萧文荣、杨廷贵、罗富、丁关保、江仕言、刘贵、丁朋、欧阳正、王引弟、熊富、唐天禄、王贵、周受、邱松、胡秀、李福、洪江、曾兴、邱桂、刘镇、邓山、萧清、夏胜四、夏由、孙甘继、张锦、谢鲁仙、熊华、谢凤、夏龙、娄奇、陆仲英、余胜虎、李进、胡胜、阮天祥、张全、彭天祥、洪经仔、徐受、乐福、张奇、冯进隆、冯诏、马喜子、杨烨揭、文兴、万孔湖、易忠、黄延、曹天右、徐大贵、萧曰高、萧曰广、李銮、吴显二、李贵、陈英、陈升、李胜祖、萧天佐、陆九成、郭钦、杨顺、丁祖、李万杜、杨銮、袁富、杨黄子、吴文、张銮、方灿、万天銮、胡进童、黄胜德、涂祖、唐历所犯除不应轻罪外,合依谋反知情故纵者,律斩决不待时。但宁王平昔威恶惨毒,上下人心罔不震慑,各犯从逆,虽是可恶,原情终非得已。及照南昌前卫军余多系胁从被杀,见今军伍缺人,合无将各犯免其前罪,俱编发本卫永远充军,庶使情法交申,卫所填实。”
呈详到臣,参看得裘良辅等俱曾徒逆,应该处斩。但该司参称宁王平昔威恶惨毒,上下人心罔不震慑;据法在所难容,原情亦非得已。宥之则失于轻,处斩似伤于重,合无俯顺舆情,乞敕该部查照酌量,或将各犯免其死罪,令其永远充军。不惟情法得以两尽,抑且军伍不致缺人。
缘系恤重刑以实军伍事理,为此具本请旨。
处置官员署印疏
十四年八月二十五日
照得先因宁王图危宗社,兴兵作乱,劫夺江西都、布、按三司并南昌府县大小衙门印信。臣随调集各府官军民快于本年七月二十日攻复省城,当于府内搜获前项印信,共计一百六颗到臣收候,已经捷报外,今照宁王已擒,余党诛戮,地方幸已稍宁,所有三司府县衙门,俱系钱量刑名军马城池等项重务,关涉匪轻。况今兵乱之后,人民困苦,不可一日缺官干办抚辑。但三司等官俱系被胁有罪人数,若待别除官员到日,非惟人心惶惑,抑且事无统纪。臣遵照钦奉敕谕便宜事理,将三司印信,布政司暂令布政使胡濂,按察司暂令按察使杨璋,各戴罪护管,随该新任参议周文光,按察使伍文定先后到任,各已替管外,其都司暂令都指挥马骥,提学道关防令副使唐锦,南昌道印信令佥事王畴,南昌府印信令知府郑瓛,南、新二县印信令知县陈大道、郑公奇,各戴罪暂且管理外,及照南昌前、左二卫并各抚所衙门印信,俱各无官管理。除用木匣收盛,封发按察司,仍候事宁有官之日,该司径发掌管外,缘系处置官员署印以安地方事理,为此具本题知。
二乞便道省葬疏
十四年八月二十五日
照得先准吏部咨:“该臣奏称:‘以父老祖丧,屡疏乞休,未蒙怜准。近者奏命扶疾赴闽,意图了事,即从彼地冒罪逃归。旬日之前,亦已具奏。不意行至中途,遭值宁府反叛,系国家大变,臣子之义,不容舍之而去。又阖省抚巡方面等官,无一人见在者,天下事机,间不容发,故复忍死,暂留于此,而为牵制攻讨之图;俟命帅之至,即从初心,死无所避。臣思祖母自幼鞠育之恩,不及一面为诀,每一号恸,割裂昏殒,日加尪瘠,仅存残喘。母丧权厝祖墓之侧,今葬祖母,亦欲因此改葬。臣父衰老日甚,近因祖丧,哭泣过节,见亦病卧苫庐。臣今扶病,驱驰兵革,往来于广信、南昌之间。广信去家不数日,欲从其地不时乘间抵家一哭,略为经画葬事,一省父病。臣区区报国血诚上通于天,不辞灭宗之祸,不避形迹之嫌,冒非其任,以勤国难,亦望朝廷鉴臣此心,不以法例绳下。使臣得少伸乌鸟之痛,臣之感恩,死且图报,抢攘哀控,不知所云’等因。具本奏奉圣旨:‘王守仁奉命巡视福建,行至丰城,一闻宸濠反叛,忠愤激烈,即便倡率所在官司起集义兵,合谋剿杀,气节可嘉,已有旨著督兵讨贼,兼巡抚江西地方。所奏省亲事情,待贼平之日来说。该部知道,钦此。’”
备咨到臣,除钦遵外,近照宁王逆党皆已仰赖皇上神武,庙堂神算,悉就擒获。地方亦已平靖,百姓室家相庆,得免征调之苦,复有更生之乐,莫不感激洪恩,沾被德泽。独臣以父病日深,母丧未葬之故,日夜哀苦,忧疾转剧。犬马驱驰之劳,不足齿录,而乌鸟迫切之情,实可矜悯。已蒙前旨,许“待贼平之日来说”,故敢不避斧钺,复伸前请。伏望皇上仁覆曲成,容臣暂归田里,一省父病,经纪葬事,臣不胜哀恳苦切祈望之至!
处置从逆官员疏
十四年八月二十五日
正德十四年七月二十三日,据南昌府知府郑瓛自宁王贼中逃出投到;本月二十六日,又据领兵官临江府知府戴德孺等临阵夺获先被宁王胁去巡按监察御史王金,户部公差主事金山,左布政使梁宸,参政程杲,按察使杨璋,副使贺锐,佥事王畴、潘鹏,都指挥同知马骥、许清,都指挥佥事白昂,守备南赣都指挥佥事郏文并胁从用事参政王纶,及据先被胁从令赴九江用事佥事师夔,先被胁从贼败脱走镇守太监王宏,各投送到臣。
照得先因宁王宸濠于六月十四日杀害巡按右副都御史孙燧,副使许逵,将各官绑迫胁。时臣奉命福建勘事,行至丰城闻变。顾惟地方之责,虽职各有专,而乱贼之讨,实义不容避。遂连夜奔还吉宏,督同知府伍文定等调集南、赣等府军兵,捐躯进剿。至七月二十日,攻破省城,捣其巢穴。随有被胁在城右布政使胡濂,参政刘斐,参义许效廉,副使唐锦,佥事赖凤,都指挥佥事王纪,各投首到臣。彼时军务方殷,暂将各官省候,督兵擒获宸濠,并逆党李士实、刘吉、凌十一等,臣已先后具本奏报去后。
本年八月二十三日,会集知府伍文定等将各事情逐一研审,得布政梁宸等各执称本年六月十三日,宁王生日,延待各官酒席,次日进府谢酒,不期宁王谋逆,喝令官校多人将前各官并先存后监。故户部公差主事马思聪,参义黄宏,原任参义今升陕西参政杨学礼等,俱各背绑要杀。当将孙都御史、许副使押出斩首,其余各官俱杻镣发仪卫司等处监禁。王纶留府用事,知府郑瓛先被宁王诬奏见监,按察司瑞州府知府宋以方缘事在省,本日俱拿监仪卫司,差人将各衙门印信搜夺入府。后参议黄宏,主事马思聪各不食,相继在监身故。宁王差人入监疏放各官杻镣,王畴、郑瓛二人不放。本月二十一日,将梁宸、胡濂、刘斐、贺锐各放回本司。本日宁王传檄各处,令人写成布政司咨呈备云檄文,转呈府部,自将搜去印信印使付与梁宸佥押。梁宸不合畏死听从佥押讫。本月二十三日,宁王告庙出师祭旗,加授王纶赞理军务,与刘吉等一同领兵。王纶不合畏死听从。本日又差柴内官等带领人众,将两司库内官银强搬入府,梁宸、贺锐在司署印,不合畏死,不行阻当。本日将杨璋仍拘仪卫司,各官改监湖东道。本月二十六、七等日,宁王差仪宾李琳等将伊收积米谷给散省城军民以邀人心,著令程杲、潘鹏监放。各不合畏死,到彼看放。二十七日,宁王因先遣承奉屠钦等带领贼兵往攻南京,各贼屯扎鄱阳湖上,久侯宁王不出,自行攻破南康、九江,掠取财物,二府人民走散,宁王要得招抚以收人心,押令师夔前去晓谕。不合畏死,往彼安抚。本月二十八日,宁王因要起程往取南京,恐省城变动,欲结人心,又差伪千户朱镇送银五百两与布政司梁宸、胡濂、刘斐、程杲、许效廉。各不合畏死,暂收入己。又将银七百两送按察司杨璋、唐锦、贺锐、王畴、师夔、潘鹏、赖凤。亦不合畏死,暂收入己。又押令刘斐、王玘替伊巡守,并押令许效廉、赖凤替伊接管放粮。各不合畏死,守城放米。七月初一日,差人将胡濂、唐锦送还本司,杨学礼放令之任,将梁宸、程杲、杨璋、贺锐、王畴、潘鹏、马骥、许清、白昂、郏文、郑瓛、宋以方胁拘上船,随行分投差拨仪宾等官张嵩等带领舍校看守,又将银二百两差伪千户吴景贤分送梁宸、胡濂、刘斐、许效廉等,及差万锐送银三百两分送杨璋、唐锦、贺锐、师夔、潘鹏、敕凤。各又不合畏死,暂收入己。本月初八日,至安庆,见攻城不克,因潘鹏系安庆人,差今逃引礼、白泓押同。潘鹏不合畏死听从,赍捧檄文,到彼招降。本月十五日,宁王因闻提督王都御史兵将至省,回兵归救省城。行至鄱阳湖地方,屡战屡败。至二十六日早,蒙大兵突至,宁王被擒,各官因得脱走前来。知府宋以方不知存亡等因。
随据布、按二司呈开布政司梁宸、胡濂、刘斐、程斐、许效廉,按察使杨璋、唐锦、贺锐、王畴、师夔、潘鹏、赖凤,各令家人首送前银,各在本司贮库等因。
尤恐不的,吊取见监擒获逆党刘吉、屠钦、凌十一等,各供称相同。
为照参政王纶胁受赞理,佥事潘鹏、师夔被胁招降抚民,情罪尤重,王纶、师夔又该直隶、湖广抚按等衙门各具本参奏,知府郑瓛已经别案问结奏请,俱合候命下之日遵奉另行外。参照布政梁宸、参政刘斐。程杲,参议许效廉,副使贺锐,佥事赖凤,都指挥王玘,或行咨抚守,或盘库放粮,势虽由于迫胁,事已涉于顺从。镇守太监王宏,御史王金,主事金山,布政胡濂,按察使杨璋,副使唐锦,佥事王畴,都指挥马骥、许清、白昂、郏文,或被拘于城内,或胁随于舟中,事虽涉于顺从,势实由于迫胁,以上各官甘被囚虏而不能死,忍受贼贿而不敢拒,责以人臣守身之节,皆已不能无亏;就其情罪轻重而言,尚亦不能无等。伏愿皇上大奋乾刚,取其罪犯之显暴者,明正典刑,以为臣子不忠之戒;酌其心迹之堪悯者,量加黜谪,以存罪疑惟轻之仁。庶几奸谀知警,国宪可明。
处置府县从逆官员疏
十四年八月二十五日
正德十四年七月二十日,该臣兴举义兵,剿除逆贼,攻开省城。本日进城之后,随据都、布、按三司首领等官邢清等,南昌府等衙门同知等官何维周等,各投首到臣。于时逆贼未获,军务方殷,暂将各官省候。
本月二十六日,宸濠就缚,逆党尽擒,除已奏报去后,随拘邢清等到官。审得各供称本年六月十四日宁王谋反,将镇巡三司等官俱各被绑胁,当将孙都御史、许副使杀害。随差人将南昌府同知何维周,通判张元澄,检校曹楫,南昌县知县陈大道,县丞王儒,新建县知县郑公奇,南浦驿驿丞王洪,南浦递运所大使张秀,俱拿杻镣发监仪卫司。随将各官行李并各掌印俱搜检入府。彼有邢清与本司都事翟瓒,检校董俊,理问张裕,案牍陈学,司狱张达广,济库大使胡玉,副使姚麟,织染局大使秦尚夔,副使戴瓛,按察司经历尹鹍,知事张澍、照磨、雷燮,都指挥使司断事章璠,吏目周鹤,司狱沈海、南昌前卫署指挥佥事夏继春,经历周孟礼,镇抚忻伟、吕升,正副千户徐贤、郑春、张斌、傅英、唐荣、杜昂、李瀚、陈伟、姚钺、吴耀,百户徐隆、陈韬、张纲、王春、龚升,陈诏、冯淮、黄鉴、李钦、梅櫮、茆富、陈瓒、王升、吕辅、赵昂、董钰、姚芳、刘璘、李琇、李祥、陆奇,南昌府儒学训导张桓、瞿云、汪潭,税课司大使杨纯广,济会大使左仪副使王大本、李谱,守支大使卓文正、陈琳,副使邓谔、李彬,南昌县主簿张誉,典史方汝实,儒学训导达宾,新建县县丞刘万钟,主簿熊辟,典史杨儒,儒学训导区宾、金清,俱各闻风逃躲,不曾被拿。后宁王临行,将何维周等释放,又将知事张澍拘拿上船,至今未知存亡。本年七月二十日,蒙大兵征剿,攻入省城,邢清等方得奔走军门投首等因。
据此,除将各官羁候,其镇巡并三司堂上官南昌府知府另已参奏外,参照邢清等被执不死,全无仗节之忠;闻变即逃,莫知讨贼之义,俱合重罪。但责任既轻,贼势复盛,力难设施,情可矜悯。合无行抚按衙门依律问拟,以为将来之戒,惟复别有定夺。
收复九江南康参失事官员疏
十四年九月初十日
据委官江西抚州府知府陈槐,饶州府知府林珹,建昌府知府曾玙,广信府知府周朝佐,各呈先因宁王谋反,奉臣案验备行各府起兵擒剿,各遵依先后会集市汊等处。刻期破城之后,又奉臣牌照得九江、南康二府,先被宁王攻破,分留逆党据守城池,西扼湖兵之应援,南遏我师之追蹑。仰赖宗社威灵,幸已克复省城。除遣知府伍文定、邢珣、徐琏、戴德孺分布哨道,邀击宁贼,务在得获所据,逆党占据府县,应合分兵剿复。牌仰知府陈槐、林珹前去九江,曾玙、周朝佐前去南康,相机行事,务要攻复城池,以扼贼人之咽喉,平靖反侧,以剪逆党之羽翼。居民人等不幸被胁,或因而逃窜者,就行出给告示,分投抚谕,使各回生理。务将人民加意赈恤,激以忠义,抚以宽仁,权举有司之职以理庶事,查处仓库之积以足军资。一面分兵邀诱宁贼,毋令东下。仍备查各官弃城逃走,致贼焚掠屠戮之故,具由回报,以凭参拿究治等因。
依奉陈槐选带知县传南乔、陶谔等,林珹选带知县马津、越荣显等,曾玙选带检校典节知县余莹、县丞陈全等,周朝佐选带知县谭缙、杜民表等各兵快一千余名,由水路分哨剿贼。十月二十四等日,宁贼回援省城,舟至鄱阳湖等处,与吉、赣等官兵相遇大战。职等各行领兵,连日在湖策应,与贼对敌。抚州府官兵擒斩贼犯共二百九十余名颗,饶州府擒斩贼犯共五百余名颗,建昌府擒斩贼犯共四百八十余名颗,广信府擒斩贼犯共五百余名颗,陆续各解本院,转送监察御史谢源、伍希儒处核实处决审发讫,各官随各统兵直至九江、南康府地方,照臣牌内行事。
知府陈槐、林珹呈称,先该九江兵备副使曹雷同该府知府汪颍等亦行督发瑞昌等县兵快,与同九江卫掌印指挥刘勋等收召操军前来,声复城池。被贼探知官兵齐集,先行望风逃遁。九江军兵至城守扎,仍又分兵追至湖口等处剿杀贼党。职等入城,抚回逃窜男妇万余名口,复业生理。会案行拘九江府卫里老旗军,查访得副使曹雷先于六月初二日,带同通判张云鹏前往彭泽县水次兑粮;知府汪颍先因疟痢兼以母病不能视事,于十五日暂将印信牒行推官陈深署掌,库藏未经交盘。至十七日丑时,德化县老人罗伦口报宁王谋反,杀害巡抚等官,彼有汪颍会同陈深并刘勋等点集城内官军机兵火夫上城照依,原分南门迤东由盘石门、福星门城上朵子军卫把守,南门迤西由湓浦门至望京门城上朵子有司把守,东门把守官指挥丁睿等三十四员,南门把守官指挥萧纲等二十一员,西门把守官指挥孙璋等二十员,九江门把守官指挥董方等十二员,福星北门把守官指挥李泮等十八员,共一百零五员。该卫军人先因放操回屯数多,一时不能齐集。十八日卯时,逆党涂承奉等领船二百余只,装载兵至福星北门外扎营,就临城下喝叫开门。指挥李泮等不从,各贼忿怒,分兵烧毁西门外军民房屋浔阳驿官厅等处;杀死虏来四人,临门祭旗;随用铳炮火枪火箭等器并力攻打,至辰时,贼遂梯援上城。泮等俱各逃散,被贼将锁钥打脱,拥入。口称省城、南康等府俱已收服,巡抚等官俱各被害,官民不必逃散,只将印信来降。时汪颖、陈深、刘勋等俱在各把门首,因见力不能支,同德化县徐志道并前各门把守指挥千户镇抚及府县儒学训导仓场局务大小官员各怀印信从南门逃避去讫。内九江卫左千户所百户白升、马贵各遗失本所铜印一颗。随被各贼将大盈库银九千一百七十两零,德化县寄库银二百六十三两零,湖口县寄库银四百五十九两零,钞厂寄库银三千余两,司狱司囚重犯十二名,轻犯二十九名,广盈仓粮米二千四百四十石零,尽行劫取释放。又将军器库盔甲刀枪劫去,共一十一万九千二百二十四件。九江卫被贼劫去军器二千六百三十九件,演武厅军器一万六百三十件,并乡器八十余件。镇抚监贼犯蔡日奇等七名,尽行劫取释放。及烧毁大哨船五只,军舍房屋七十六间。驾去大哨船二只,小哨船十一只。德化县被贼将县库银共三百二两零,预备仓稻谷一万七千二百石零。县监轻重囚犯二十名,尽行劫放。及烧毁官民房屋七百五十九间,杀死男妇一十五名。浔阳驿被贼烧毁宫厅一座,耳房二间,及站船铺陈等物。惟指挥刘勋将兵备衙门赏功支剩银三十两六钱及赃罚银三十二两并运军行粮折银二十九两六钱收贮私家,捏开在卫被劫,事涉侵欺。
及查九江府钞厂寄库银两行,拘库子皮廷贵等审供侵分料银一千一百零六两四钱,情由在官,将各犯送府监候,拘齐未到人犯追问回报。
及查得佥事师夔持奉伪檄,前至九江安抚。因见府卫等官不从伪命,驾船去讫。
续查得该府所属湖口县于六月十七日酉时,被逆党熊内官等押兵到县,因无城池,知县章玄梅等带印暂避县后岭背集兵。次日对敌,杀死逆党魏清等,被贼杀死民快壮丁共一百二十名,杀死居民一十一名,放出县监重囚三名,轻犯一十一名,烧毁房屋二十间,民房一千八百三十五间。本县官库银两先已窖藏,及各衙门印信,俱各见在,止被劫去在仓米一百五十九石,在库皮盔铁铳弓弩三百件,铁弹子三十二斤,及衣服靴钞等物,并将远近年分卷册,俱各毁坏。
彭泽县于六月十八日卯时被贼蜂拥上街,延烧房屋吏舍一百余间,并无掳掠男妇。当有知县潘琨督同巡捕官兵守保,印信仓库钱粮文卷俱全。
德化县于六月十七日被从逆护卫指挥丁纲等统带旗校到屯,点取军丁,致被惊散乡村男妇。该县严督兵快人等保守城池,俱各无虞。
除重复查勘明白,将湖口,彭泽二县被害人民行令该府,斟酌被害重轻,将见在钱粮加意赈恤。其德化县被害之家,缘无钱可支,已行该府径申本院,请发钱粮赈恤,使被害残民得以存济。职等仍行多方抚谕,激以忠义,戒以勤俭,人皆感服遵听,遂有更生之乐等因。
又据知府曾玙、周朝佐呈称,查勘得南康府六月十六日夜,被贼船一千余只冲入本府。彼有该府通判俞椿,推官王诩,公出未回,知府陈霖,同知张禄,通判蔡让,因见城池新筑未完,民兵寡少,同附郭星子县掌印佐二并府县儒学仓场局务等官各带印信潜避庐山,贼遂入城,杀死官舍名快刘大等一十二名,被搬劫府库金一两五钱零,紫阳遗惠仓原贮谷一千七石零,劫放府狱重轻囚犯一百一十一名,烧毁六房卷宗黄册,及掠劫居民房屋家财。知府陈霖等潜往各乡集兵,陆续擒斩贼犯共二百三十余名颗。至二十七日,余贼五百余人奔来河下。知府陈霖同州县各官督兵擒斩贼犯一百余名颗。适遇委官知府曾玙、周朝佐各带官兵自王家渡一路追贼到府,协力剿杀各起余贼,又擒杀贼共三百三十余名颗,各解审讫。
查得星子县知县王渊之被贼追跌致死,署印县丞曹时中当将印信付与吏熊正背负,同主簿杨本禄俱入庐山,曹时中逃躲不知去向,兵快胡碧玉等五名被贼杀死,及劫掳居民男妇徐仲德等五十八名口,焚烧房屋并劫掠居民共五百三十六人家。劫放狱囚弓正道等四十四名,县廊库银九十七两零,及赃物钞贯俱被劫去,止有银二百一十三两四钱八分系库子戴汶泗收藏回家,首出还官。陆续擒获贼犯颜济等二十名。
又查得都昌县原无城池,闻贼入境,署印主簿王鼎,典史王仲祥,率兵迎敌,保守仓库,俱不曾被劫。被贼杀死、淹死兵快居民段容等三十一名,焚烧劫掠居民共一千二百一十六家。
又查建昌县原无城池,逆党仪宾李世英等带领贼兵三百余名来县,知县方铎,县丞钱惠,主簿王钺,同儒学教谕唐汶等见势不敌,各带印信潜避集兵。当被李世英将狱禁囚犯熊澄等八十四名尽行劫放,并无劫掠焚烧仓库钱粮官民房屋。随被方铎陆续擒获李世英等一百七十五名口,解报讫。
又查访勘得安义县新创,城池未完,被逆党旗校火信等领兵到县,将官厅烧毁三间,六房文卷俱被弃毁。知县王轼因见贼势众多,退避集兵。主簿董国宜因男董茂隆投入宁府,惧罪逃走。儒学训导陈仕端等亦随县官避出。其仓库狱禁居民房屋俱不曾被焚劫。王轼同各官前后领兵擒斩贼共一千余名颗,转解讫。
抚回南康府各属县复业逃民一万二千四百余家。遵奉通行各属,暂令管事及赈恤事宜,另行申请等因,各呈到称会同各官访勘相同。
臣等议得九江、南康府卫所县大小官员均有守土之寄,俱犯失事之律。欲将各官通革管事待罪,缘地方残破之余,又系朝觐年分,无官可委更代,姑从权宜,暂行管事。其各府县被害人民,并缺乏军资,已于先取见在钱粮内量数查发,前去赈给外。
参照九江地方当水陆之冲,据湖、湘之要,朝廷以其控带南圻,屏蔽江右,实为要地,故既有府卫之守,又特为兵备之设。其城池三面临水,地势四围险固,平时守备若严,临变必难骤破。各该守备官员安于承平,宽纵军土,虽预知贼报,而仓皇无备,及一闻贼至,而望风奔走。指挥刘勋除监守自盗官钱外,与李泮等弃城先遁,致贼残破。知府汪颍,推官陈深,知县徐志道等,因见守战无兵,亦各怀印逃难。百户白升等一印不保,安望守城。副使曹雷职专兵备,防守不严,虽城破之日,偶幸不与,而失事之责,终为有因。
再照南康地方固称土瘠民稀,然亦负山阻水,虽新创之城尚尔修筑未完,而守土之职惟当效死勿去。该府知府陈霖,同知陈禄,通判蔡让,星子县主簿杨永禄等,畏缩无备,逃难弃城。湖口、建昌二县知县章玄梅、方铎闻贼先遁,致残县治。安义县知县王轼,贼党在境,不知先事之图,后虽有功,无救地方之变。彭泽县知县潘琨,都昌县主簿王鼎等,印信仓库虽获无虞,而都昌被贼杀死兵快,彭泽被贼烧劫居民,失事之责,亦有攸归。星子县县丞曹时中,安义县主簿董国宣,一则脱逃不首,一则纵子投贼。至于各该府县首领儒学仓场局务等官,虽无守土之责,俱有弃城职之罪。
以上各官,求情固有轻重,揆义俱犯宪条;虽有后获之功,难掩先失之罪。又照近年以来,士气不振,兵律欠严,盖由姑息屡行,激励之方不立,规利避害者获免,委身效职者难容,是以偷靡成习,节义鲜彰。伏望皇上大奋乾刚,肃清纲纪,乞敕法司参详情罪轻重,通将各官究治如律。虽或量功末减,亦必各示惩创,庶有作新之机,足为将来之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