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花前月下,端坐高楼
时间已至傍晚,李梦舟提着朴刀,在街上缓缓而行。
朴刀很旧,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危害性,刃面坑坑洼洼,早该是丢弃的物品。
江湖侠客在城中行走本就是平常的事情,虽然不多见,却也不会引起什么围观的事件,更何况是打扮纯朴提着把不显眼破刀的李梦舟了。
这只会让人认为他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农夫,那柄刀也不是为了砍人,而单纯只是割草用的。
李梦舟要赶赴都城,所需路费自然要节省,所以他的穿着依旧是树宁镇那一套,也没有想过要买一套新衣服。他的目的地是白玉酒楼,当然不是因为怕那青袍男子表面笑嘻嘻,暗地里搞小阴谋,只是因为青袍男子与丁楚生的关系。
要说清风帮最大的不确定性,必然是非丁楚生莫属,一旦丁楚生倒戈向白鲸帮,那将会给清风帮造成难以挽回的打击。
加入清风帮的目的,只是为了帮一把林少云,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根本不愿意在花城浪费太多时间,所以他的行动很迅速,抓住一切机会展开猛攻。
他倒不是真的特别怀疑丁楚生,只是对丁楚生当时在清风堂的说辞存着一些疑惑。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丁楚生的计划当然是没错的,他毕竟也是为了整个清风帮考虑。
但在白鲸帮明显只是寻找借口发难的情况下,那么一味退让只会让清风帮更早灭亡,到了这种关头,和谈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丁楚生坚决反对与白鲸帮开战就有了很大的问题。狂刀之名可不只是说说那么简单,就算现在年纪大了,也不可能软弱到这种地步,所以在李梦舟看来,丁楚生的所作所为根本不符合他的本身性格。
事出反常必有妖,李梦舟需要有一些针对性的动作。
而丁楚生的软肋也就只有他那个视如己出的侄子了。
白玉酒楼中,青袍男子正在独自畅饮,满桌的狼藉,显然初才这里还有很多人,但青袍男子的心情不太好,便将那些狐朋狗友全都赶走了。
自思意轩回来后,他越想越不甘心,对方只是一个新加入清风帮的小喽啰而已,他在清风帮虽然没有什么权利,但谁让他叔父是能够与清风帮帮主平起平坐的人物呢。
若不是清风帮正值多事之秋,先前叔父也对他多番警告要低调行事,他怎么可能选择息事宁人。
喝着闷酒想要暂时忘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青袍男子起身来到窗口,看到外面街道角落里一闪而过的身影,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很快的,身后响起窸窣的声音,一名黑衣人从另外的窗口翻了进来。
青袍男子依旧面朝窗口,好像浑然未觉的样子。
“丁木轩。”
黑衣人站在青袍男子身后,低沉的声音仿若来自九幽。
青袍男子也就是丁木轩将杯中酒饮尽,说道:“这里是白玉酒楼,你有事情不能另外联络地点么,若是被我叔父知道就麻烦了。”
黑衣人低笑一声,说道:“既然做了,又何必怕被人知道,你胆子这么小,怪不得在清风帮没有什么成就,守着白玉酒楼当一个只知玩乐的纨绔子弟。”
丁木轩眉头紧皱,说道:“你到底来干什么?”
黑衣人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看了看满桌的狼藉,冷笑道:“丁公子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但我没有兴趣去选择你心情好的时候,白鲸帮和清风帮的争斗很快就要落下帷幕,你的叔父是关键人物,希望你切莫心软。
如果被我们知道你暗地里耍手段,下场会有多惨,相信你心知肚明。”
丁木轩愤然的转身看着他,沉声说道:“这不需要你来提醒,有事说事,没事就请吧。”
黑衣人淡淡的说道:“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白鲸帮的底牌相信你应该也有一些了解,只要你不是白痴,自然懂得如何取舍,也会做出对的选择。我这次来,只是通知你一声,不出三日,清风帮就要从溪安郡彻底消失了。”
丁木轩神情复杂。
黑衣人根本不在意丁木轩的想法,继续说道:“林振南明日一早便会赶到花城,具体路线我需要丁公子帮忙打听,如果能够把林振南直接杀死在城外,那么对于我白鲸帮而言,自然是一个惊喜,也能节省很多时间和麻烦。相信你也不愿意一直等待下去,快刀斩乱麻,方为王道。”
“关于林振南抵达花城的路线,没有人比你叔父丁楚生更清楚了,所以这个任务非你莫属。上一次企图劫持林少云威胁林振南的计划失败,那我们倒不如更简单一些,直接杀死林振南,无疑是最快捷也是最稳妥的方式。”
丁木轩语气低沉的说道:“我明白了。”
黑衣人转身朝着窗户走去,笑着说道:“那我便期待着丁公子的好消息了。”
丁木轩没有说话,看着黑衣人跃出窗户,很快消失在长街。
夜色越来越暗沉,正如丁木轩的心情一样。
他有些烦闷的坐在椅子上,猛灌了一口酒,恼怒道:“白鲸帮这些杂碎,迟早有一天本公子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丁公子的火气不小,但只会叫嚣的人,注定成不了什么大事。”
安静的雅间里突兀的响起一道声音。
这道很平淡的声音就好像重锤敲击在丁木轩的心脏,让他浑身一震,惊恐的四下打量。
“什么人?!”
李梦舟径直推开雅间的门,朴刀往后一抬,便让得房门再度被关上。
他坐在丁木轩对面,看着面前的一壶酒,自顾自倒了一杯,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颇为满意的点点头,一口饮尽。
“不愧是白玉酒楼,这酒确实不错,或者只是丁公子的珍藏,非卖品?”
丁木轩惊魂不定的看着李梦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碰见这个人。
“你怎么进来的?”
李梦舟奇怪的看着他,说道:“当然是走进来的,这里是酒楼,哪有挡着客人不让进的道理。这虽然是你的地方,但明显不是很安全,我可以随意走进来,刚刚好像也有人能够来去自如,甚至不走正门,看来丁公子要好好设想一下白玉酒楼的安全问题了。”
丁木轩尽量放松的坐在椅子上,目光却紧紧盯着对面的李梦舟。
他的内心无法平静,因为他的秘密被发现了。
但也不愧为狂刀丁楚生的侄子,他强压着心里的紧张,看似随意的问道:“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李梦舟默默喝着酒,低着脑袋说道:“丁公子想要让我听到什么,我是应该回答什么都听到了,还是什么都没听到?”
丁木轩被遮挡在桌下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他根本不用去想也知道李梦舟肯定听到了。
他更加难以保持淡定,冷汗已经不自觉的从脸庞滑落。
李梦舟瞥了丁木轩一眼,暗暗摇头。
如果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他这番询问,又做出如此不堪的反应,恐怕不知道也要知道了,最起码肯定明白这里面有问题。
若有歹念,自然可以顺水推舟,进行一番威胁恐吓。
也许丁木轩确实有些心计,不是寻常纨绔子弟能够相比的,但他终究还是上不得台面,心理素质这一方面便不过关。
他觉得自己可能有些高估丁木轩了。
原本以为丁木轩可以忍一时的挫败,没想着疯狂报复,不去理会双方的实力差距,应该是有一些城府的人,没想到真的只是一些而已。
但丁木轩的野心必然不小,之前在这白玉酒楼的雅间里,丁木轩和那黑衣人的对话,可是被李梦舟听得清清楚楚。
自晋入武道宗师境界后,他仿佛进入了返璞归真的意境里,这与修行上的返璞归真不同,但大致意义是类似的,就是不显山不露水,看起来就像普通人一样,实则却是高手。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刻意隐藏,丁木轩和那黑衣人都没有发现李梦舟在门外,就算能够发现也会不以为意,毕竟这里是酒楼,人来人往本就是正常,感受不到威胁性,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李梦舟原本怀疑有问题的是丁楚生,没想到真正有问题的却是丁木轩。
如果他没有来白玉酒楼,恐怕也很难发现这一事实。
不知道是因为李梦舟运气好,还是丁木轩的运气太差了。
但李梦舟不清楚丁楚生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情。
如果他没有与白鲸帮合作,又为何在清风堂有那样一番表现?
李梦舟暗暗思忖,觉得丁楚生似乎依旧有问题。
而出现问题当然就需要解决,且越快越好。
他把目光放在了丁木轩身上。
丁木轩心里正紧张不已,思索着如何脱身,或者干脆点直接把李梦舟留在这里,反正白玉酒楼是他的地盘,这里到处都是他的人,想要留下李梦舟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正在他打算这么做,企图先拖延住李梦舟,然后借机叫人的时候,李梦舟却先开口了。
“我很仰慕丁楚生前辈的狂刀之名,不知道丁公子有没有时间带我拜访一下你的叔父?”
丁木轩怔了一下。
把李梦舟带到丁楚生面前,似乎是更好的办法,料想李梦舟在丁楚生面前也是必死无疑,但这同样也存在弊端,丁木轩哪敢真的把李梦舟带去见丁楚生。
他想要拒绝,但李梦舟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本来也并非请求。
伸手一探,便直接抓住了丁木轩的肩膀,将他牢牢的扣住。
丁木轩面庞当即通红一片,整个肩膀都塌了下来,咬牙切齿的看着李梦舟,低吼道:“你什么意思?”
李梦舟语气平淡的说道:“去你家做客而已。”
丁木轩很想要骂街。
同时他也惊惧于面前这少年的实力,他刚才根本都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明明坐在对面的李梦舟,突然便出现在他面前,单单是这速度和果断便让他比之不及。
丁木轩当然想要反抗,但肩膀上的巨力,便好似枷锁,而且是穿骨的枷锁,让他稍微动弹,便是刺痛不已,痛到连发出声音都很难。
丁木轩在武道的境界里也是六品的高手,能够直接碾压他的存在,最差也得是八品高手,就算他不相信李梦舟拥有这样的实力,但事实已经足够向他证明,弄得他连反抗的念头也没有了。
李梦舟抓起丁木轩,左手依旧按在他的肩膀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关系多好,勾肩搭背的样子,自然不会惹得人怀疑。
而且李梦舟也暗自警告他,如果敢出声,便直接卸下他的胳膊,如此,在丁木轩屈辱的服从下,很安稳的便走出了白玉酒楼,没有遭到任何拦截。
丁宅在花城的北街,这里属于清风帮的势力范围,溪安郡很大,丁楚生当然不止这一处住宅,但花城对于清风帮来说也很重要,更何况亲侄子就在花城的白玉酒楼,丁楚生在花城当然也会有一处宅子。
这处宅子面积并不大,因为丁楚生并不常来花城,这只是他暂时居住的地方,只要能够休息便好。
虽然不讲究大,但院落里却还是打理的井井有条,有假山,有一片小花圃,还有一处小池塘。
仆人并不多,大约三四个,主要是为了丁楚生不在的时候,帮他照看池塘里养的鱼,给花圃施肥。
这一夜也是如往常一样,他用过晚饭,正在秉烛夜读的时候,书房外突然有了动静,紧跟着房门大开,一个人踉跄着走了进来。
丁楚生眉头紧皱,看着进来的人,训斥道:“木轩,叔父教了你这么多,怎么还是这般不稳重。”
丁木轩颤颤巍巍,低着脑袋根本不敢去看丁楚生。
“丁前辈,冒昧造访,还望勿怪。”
李梦舟走进了书房,一双星眸紧紧盯着面前坐着的人。
他扫视了一圈书房里的摆设,这里除了各类书卷,便是盆栽了,本最应该出现的兵刃却是一个也见不到。
他略有些意外的看着丁楚生说道:“没想到丁前辈还是个文雅人,我以为狂刀的家里应该摆满了兵器,倒是小子以貌取人了。”
丁楚生默默看着面前的少年,似乎对于李梦舟的到来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又或许他的稳重和超高的心理素质,并不会把意外表现在脸上。
他习惯在睡前先到书房看一看书,年轻的时候并没有多少才气,自然也识不了多少字,唯一擅长的不过是打打杀杀。
随着年龄增长,他开始注重内涵,还特别请了先生,对文字不再一窍不通。
他不再舞刀,而是养养花,养养鱼,看看书,顺便研究研究兵法,倒也过得很自在。
伸手示意李梦舟入座,丁楚生淡淡的说道:“年纪大了之后,喜好自然会有所改变,难道小兄弟认为我只是一个莽夫而已么。”
李梦舟说道:“这只是心中所认为与所见不同而自然发出的感慨,丁前辈不要误会。”
丁楚生笑道:“自以为的事情向来都是不客观的,尤其是不熟悉的人,不可能一眼就能看穿,只是习惯于表面的猜疑,所以人与人相处从来不会那么简单。表面透露出的东西不一定是虚假,但不会是全部,有时候自以为真的是很不好的事情。”
李梦舟深有感触。
表面上对人的自我认知,的确很容易产生误会。
而他目前更想知道的是,他有没有误会丁楚生。
花城北街是一处很幽静的地方,这也是丁楚生选择住在这里的主要原因,一开始李梦舟并不能理解,但他渐渐明白,在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一个人的确很容易发生巨大的变化。
李梦舟想到自己,不免自嘲了笑了笑。
丁木轩来到书房,看着李梦舟离去的背影,神情很复杂。
对于李梦舟和丁楚生的谈话,他并没有在旁聆听,所以也不知道两个人究竟说了什么。
他只是看到丁楚生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看,这让他心里不免很紧张。
但奇怪的是,丁楚生并没有对他说什么,而是像在思考着某些问题,怔怔的出神。
随后,丁木轩被禁足。
李梦舟回到了客栈里,发现叶桑榆不在房间,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居然有一丝失落。
心想叶桑榆就算要离开,也应该跟自己打个招呼吧?虽然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关系,但这是最起码的礼貌啊。
将朴刀随手丢在一旁,李梦舟正要躺在床上,突然听到一些动静,他眉头微皱。
这客栈一共三层高,顶层铺着青瓦,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一轮明月仿佛就在屋顶,正映照着一道娇小的身影。
李梦舟翻上屋顶后,便看到了叶桑榆。
叶桑榆坐在屋顶,背对着明月,皎洁的月光仿佛包裹着她,银辉闪耀,果真像是谪落凡尘的仙子。
她将手肘撑在腿上,双手托着脸颊,默默看着一个方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事情,神情有着一些落寞。
李梦舟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她,这一刻的叶桑榆无疑是最美的,在梦幻般的月光衬托下,很难让人找到瑕疵。
叶桑榆脸上没有涂抹胭脂水粉,她的嘴唇有一些苍白,脸颊上的细毛孔在月色的银辉下清晰可见,仿佛瓷娃娃一般。
天生丽质也不过如此吧。
他觉得叶桑榆应该是那种没有受到过挫折,内心善良,也很会自娱自乐的人,笑容大多数都浮现在脸上,很少会出现这么神伤的样子。
但李梦舟在静静看了叶桑榆片刻,发现她似乎有着什么心事,更觉得她之前的笑颜反而有着强颜欢笑的成分。
他不明白叶桑榆心里隐藏着什么,但他突然有些不好受,这种感觉来得很突然,也是让李梦舟十分不解。
犹豫了一下,李梦舟来到叶桑榆旁边,坐了下来。
这里不是花城最高的地方,但四面没有什么太高的建筑物,对于仿佛触手可及的明月和花城夜景都能尽收眼帘。
叶桑榆注意到李梦舟,并没有看他,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生命应该是最无法掌控的东西,虽然它是美好的,但有时候也会是痛苦的,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李梦舟微微皱着眉头,说道:“命运由道天注定,对于普通人而言,那是最虚无缥缈的存在,而有人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所以便出现了修行之人。
但就算是修行者应该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因为不能继承道天的意志,只是在追逐道天投射在世间的影子。可至少相对普通人而言,修行者更能知晓命运,甚至触摸命运。
命运这种东西是没办法解释的,对于我们而言是如此。世间生命乃至万物由道天赋予,追逐道天影子的修行者终有一天应该能够解开命运的难题。
不知道当世的修行巅峰是不是已经有所明悟,据说成为修行者后,人的寿元也会增加,这或许也是改变命运的一种吧。”
叶桑榆歪着脑袋看向李梦舟,说道:“你说的应该是典藏中记载的东西吧,修行三千道藏许多都遗落世俗,但大部分都是残卷,是对修行的解析。
修行之人确实能够更接近命运,但不是成为修行者便可以活得更久,这只是一个过程,而大多数修行者根本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或许对于‘长生’的传说,也只不过是人们心里的一种奢望或是幻想,是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李梦舟有些意外的看着叶桑榆,说道:“原来你对修行也有这么多了解,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似乎有着非凡的身手,但你好像并没有修炼过武道,难道你也是修行者的一员?”
他确实有这种怀疑,叶桑榆的体质很糟糕,太柔弱了,根本不像修行过武道的人,身上也没有武夫应有的气劲,但她确实曾展现过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力量。
叶桑榆的心情似乎更落寞了些,喃喃道:“如果我是修行者就好了,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
李梦舟没有说话,他似乎能够感觉到叶桑榆对修行者的一种渴望,正如他对修行者的想法一样。
可如果叶桑榆不是修行者,也没有修炼过武道,那她是怎么有能力凭着孱弱的躯体,瞬间打倒十几名乞丐,甚至在江湖上游走,一直相安无事呢?
这是让李梦舟无法想通的一件事情。
他突然觉得叶桑榆很神秘,她身上似乎隐藏着很多秘密。
从她出手大方,帮助乞丐来看,家世应该是很优渥的,像这种千金大小姐怎么可能独自一人闯荡江湖呢?
李梦舟突然有了想要迫切了解叶桑榆的想法。
这种想法来得很突然,且没有道理可言。
叶桑榆柔柔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其实我很想家,但又不想回去。”
李梦舟疑惑道:“为什么,你是离家出走么?还是在家里感到不开心,或者在家里不受待见,受欺负了?”
叶桑榆摇摇头,说道:“没有啦,我只是想要出来走走,家里人很疼我的,我是偷跑出来的,等到他们发现,一定会派人来找我。但我好不容易才出来,实在不想回去,因为还有很多想去做的事情还没有做,还没有吃遍天下美食,更没有找到雪雁花。”
李梦舟想了想说道:“家人永远都是最重要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要偷跑出来,但最起码不该让家人担心。而且你现在银子花光了,哪都去不了,你长得这么好看,又很容易遇到危险,哪有在家里呆着舒服。”
叶桑榆似乎有些发怔,她怪异的看着李梦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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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为其他男孩子觉得她不好看,而是因为她从小到大除了哥哥之外,根本没有接触过其他男孩子。
被叶桑榆注视着的李梦舟,略有些紧张,他下意识的转移视线,口中说道:“怎么了?”
叶桑榆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李梦舟。
这画面似乎很美,花前月下,一对男女端坐高楼,相互凝望着。
莫名的,李梦舟有了一种心悸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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