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行军
罗汝才犹豫了。
战马对流寇来说,是最最紧要的资源。罗汝才准备将战马补充进骑兵之中,加强自己主力的战斗力,而不是放到老营之中。
“爹爹,你不说我老罗家,最讲江湖道义吗?大家跟着你搏命,受了伤,你就不管了,这一点,有一点不太仗义吧。”罗玉娇最了解自己父亲,知道从哪里才能挠到罗汝才的痒处。
“谁说我罗汝才不讲江湖道义啊?”罗汝才好像是踩了尾巴的猫,说道:“不过,”罗汝才声音微微一顿,“这些战马不能给伤兵营。”
“爹爹。”罗玉娇撒娇道。“听我说完。”罗汝才说道:“我看过猛镇的战马了。都是一等一的好马。这些战马放在老营,有些太浪费了,我准备将这些战马放到骑兵之中,将骑兵之中,那些老马,骡子,换下来几十匹,放在老营之中。这样行吧。”
罗玉娇说道:“爹爹英明。”她转过头来,看向罗戴恩说道:“叔爷听见了没有,听见了就去做吧。这个医疗营的管事,就让张轩来。记住吗?”
“好,好。”罗戴恩看向罗汝才,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说道。
罗汝才心中暗道:“玉娇也长大了。该给她结一门亲了。”
至于结亲的对象是不是张轩,这个做为父亲的罗汝才,还要再考察考察,先安排他一个差事,如果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就凭借一张脸,想娶他女儿,那是做梦。
罗汝才的眼睛之中,闪过一道寒光。
“什么?”就在临出发之前,张轩接到了自己的任命。医疗营的管事。“现在就该走了,让我如何着手啊?”“放心,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从骑兵淘汰下来的三十八匹老马。还有十九名伤员,十名健妇,十九张挂在马匹上的软床。”罗戴恩说道。
“可是,没有郎中。”张轩有几分着急上火说道:“没有郎中,能有什么用处。”
张轩那一点医学常识能救的了几个人,最少有一熟悉中草药的郎中啊。
“八大王营中,王郎中与你相熟,我这就去给你借过来。如何?”罗戴恩说道。
张轩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罗戴恩没有别的本事,但是凡是罗汝才交代的事情,都能办的妥妥当当的。这就是罗汝才一直将老营给罗戴恩管理的原因所在
。
“张先生。”罗戴恩忽然低声说道:“如果张先生在老营中不担司职,上面发下来的那一点米粮,也就够吊着命而已,只有有了司职才能吃饱啊。”
张轩一听此言,下意思肚子咕咕就响了。
流寇之中,粮食从来是重中之重,分配的时候从来是先骑兵,后步卒,先能战,后不能战,先青壮,后老弱。张轩在后营之中,在划分之中,自然是不能战之士,在食物分配之上,自然张轩吃亏。
不过,如果在老营之中有司职就不一样,最少你手下有人,你手下人口粮,就是从你手中过的,如此一来,张轩自然从中间捞一些油水。
别的不说,吃饱饭,还是可以的。
张轩再也无法拒绝,而且也拒绝不了,营中可不养闲人。如果张轩不做这个,总要做别的。张轩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说道:“既然如此,张某就领命了。”
张轩整顿他麾下连带伤员,大概三十多个人。按说三十八匹老马,再加上张轩自己一马一驴,还有曹大的一马,一行人都能骑在马上行动。不过,一行人准备花费了一点时间,就落在队伍最后面。以张献忠,罗汝才的骑兵在最前面,后面乃是老营,都是老弱病残,还有一些马车辎重之类。
张轩一行人都马车辎重后面。
受限于马车辎重的速度,即便都有马速度也快不起来。
这是平时安全地带行军顺序,如果战时,又是另外的顺序。
这样的速度对张轩来说正好。张轩骑在马上,双手死死的拽着缰绳,按着马鞍上面的扶手,不敢乱动。唯恐一不小心,给了马儿错误的暗示,让他猛地跑了出去。
“呵呵,”曹大就在张轩身侧的吊床上面躺着。“公子你没有骑过马吧。”
“没有。”张轩说道:“在家里的时候,那有时间骑马啊?”
他本意是说,后世除非去专门的马术俱乐部,根本不会有骑马的机会。而曹大却会错意了,说道:“也是,以公子的聪慧,在家中定然是读书上进啊。”
张轩苦笑不得,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沉默了。
骑在对面马上的曹氏轻轻踢了曹大一脚,立即将话题给岔开,说道:“还没有谢过公子对我家老曹的救命之恩。”
“什么救命之恩,我不过是出一个主意而已,算不得什么救命之恩。”张轩说道。
“对,这主意也就公子能想出来,别人都想不
出来。”曹大说道。“也不知道公子这主意是怎么想出来的。”
张轩暗道:“我能说,我不过是将人抬的担架,换成马抬而已吗?”张轩心中一转,说道:“是读史书时候读到的,汉飞将军李广有一次被匈奴人俘虏了,匈奴人就是这样,用渔网将李将军挂在两马之间。”
曹大说道:“‘胡骑得广,广时伤病,置广于两马间,络而盛卧广。’祖父在时,尝言我读书不得其法,乃死读书。此刻方知,果然如此。也没有想到,我现在居然与飞将军一个待遇。”言语之中有一股悲怆之意。
张轩心中暗惊,他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曹大所言,应是某本史书之中写李广的原文,说来惭愧,是张轩小时候看的是连环画,才有这个印象,但是史书之中是怎么写的,张轩就不知道了。
只是有一点,张轩可以肯定的,就是曹大,绝对不是普通人,无他,普通人根本不能读书,即便有钱读书的人,多读四书五经考状元,而这位曹大,居然能背出某本史书。想来家教很严格,又不是科举世家,因为专门靠科举的话,对史书不会要求专精的。
张轩虽然一时间摸不清曹大的底细,但是觉得曹大绝非常人。
张轩试探的说道:“今日听闻,曹兄与南阳知县程文英有血海深仇,却不知道是什么仇,可否说给在下一听。”
曹大顿时沉没了。一时间只听见马铃叮叮当当的声音。曹氏在这样的事情上也不敢插话。曹大沉默好一阵子才说道:“本来我的家仇,本不愿意说给人听,不过今日说穿了,也没有什么。张兄与我有救命之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啊?”
“我虽然姓曹,并不名大,名宗瑜,曹宗瑜。父亲科举无成,乡居南阳,而家祖乃天启朝三边总制曹林。今上登基,家祖与魏阉有染,罢官在家,有十几年了。我家在南阳富甲一方。而程文英,乃是我家祖的学生。到任南阳第一件事情,就是来拜会家祖。有我曹家的支持,程文英的南阳县令当得很舒服。不过,家祖当年下野是得罪东林,有人买通程文英,要至我家于死地。”
说话之中,曹大的情绪在不断的变化。由骄傲到自豪进而悲痛,一说起程文英就有一种刻骨的痛恨。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日。”曹大,或者说曹宗瑜说道。“那一日,管家来报,程文英将家祖的拜帖扔到地上,口出不逊之言。家祖大怒,立即带着仆役去县衙。要教训这逆徒。但是一去,再也没有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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